#大理旅行
其实,我得以回去的时间有点滞后。
我遇见的人叫阿彬,是我初中的同学。那天我在他给我发了位置的地方等他。
他老远叫我绰号,我回过头看到一个已经谢顶的人在背光下一边走,一边叫着我的名字。
走近才发现他头发已经靠后了,我们管这种头发叫做中央支持四方。
我一直觉得时间不够久远,但是未曾想这个站在我面前的人已经中年谢顶,到了无法相认的地步,这也许只是我心里的感觉,我觉得我没有变,其实已经变得太远了。
驱车在漫无边际的戈壁上,车里放着已经有年月的歌曲,趁着夜色,挡风玻璃外是一条延伸向远方的公路。
我们能说的话大概都有点似是而非,心中各有思量,却在也不如当初那般简单。听着歌声突然就泛起感伤,多少年,多少事,多少经历串联,五味杂陈,就像那条不断延伸出来的公路,易于感伤,不知道未来究竟在什么地方。
我很多时候觉得我们都长大了,有一种气魄是,说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了,没有人可以约束或者制约了。这是成长的责任和负担。
1.三三区
有那么好几年我过着有人管束的生活。我爸的意见相当肯定。那时候我们住在三三区的一座平房里,家里做一点小生意。我爸常说的话是要好好上学,即使没钱,砸锅卖铁也要供你读书。他十分肯定读书的作用,现在看来这种望子成龙的决心那时候显得格外鉴定与咄咄逼人。
除了在他的眼睛底下完成那时候对我来说不可能完成的各种任务以外,我多半属于外面的世界。
20页的书法练笔,两篇作文,八十道数学解答题,加两篇课文背诵。
那时候他孜孜不倦的事情就是把我按在那里,解决这些问题,即使睡着觉也不时的醒来看看我到底有没有布置那些作业。
可是,恰恰相反,我并没有那么听话。比如撬开窗子,趁他睡着偷偷摸到他跟前解下钥匙,打开门逃出去。
逃出去意味着我拥有了外面的世界,逃脱了禁锢。再也没有人盯着我了。
我去后面的小树林打鸟,或者徒步几公里走在城市楼房的后面。
那时候走在城市楼房后面的人有两类,一类是捡破烂的拾荒者,还有一个就是我。我会爬那些供暖管道的管子,从一头到另一头,有时候会爬别人家的房顶。那时候总能捡到一些小玩意,比如钢笔,电视机,录音机,偶尔捡到游戏里,那时候家里只有黑白的电视机,总共只有三个台。我常常因为能捡到这些东西而欣喜不以。
有时候我也翻窗撬锁去没有人的屋子里收集一些小玩意儿。
我总是那么好奇的爬上爬下,跟我爸作对。
通常夜晚逃不了一顿打,用扫把的,擀面装的,吊在房顶上的,我无一例外都挨了无数遍。可是,这些毒打并没有让我有一刻的安分,后来我常常觉得,我的童年多半在刀尖上舔雪的日子。
甚至后来我也无法解释当初为什么会那么义无反顾的跑出去,即使挨打也在所不惜。
2.街道的味道
当我无所事事穿梭在每条巷子的时候。我总能遇见各种各样的人。
有一年我怕上了水泥厂的墙头,沿着墙头走过去就可以看到火车。那时候我还没有见过几次火车,只在图画里面看到过。很多晌午我爸睡觉的时候我就会偷偷潜出来,一路奔跑,爬上水泥厂的墙头,坐在房顶看火车经过。
火车对我意味着什么?
后来我也没有完全的答案。
我习惯穿梭在楼房后面,或者水电厂那一块的平房区,走各种不一样的巷子。通过油烟味儿判断谁家炒了什么样的菜。
或许,这一切的原因在于七岁之前我生活在大山里,从来没有见过城市的模样和城市的人。或许更因为在七岁之前,从来没有一个人约束我,得益于我翻山越岭发现好奇的精神,这种延续一直到了十八岁。我在后来遇见的城市走街串巷。
3.辍学
我高中读了一年,严重偏科。对于辍学的解释我认为只有两点,第一严重偏科,我已经受不了数理化,几乎每堂课都在写小说。第二应该就是和我爸的那次吵架,他说了气话,我正好年轻的足够生气,二话不说背着行李回家。
这一刻,预示者我的整个童年阶段结束。
我坐火车回去,傍晚敲门,我爸开的门。这个和他心心念念望子成龙的愿望成为我和他人生中第一个矛盾。
也成为我人生的第一个决策点。
即使后来我又上了大专,也没有挽救我后面经历的人生。
4.关于爱情
我走的那一刻,也就注定这是一条延伸到天际的路。
我还记着那个姑娘家里面的电话,还记着给那个姑娘写的部分情书。
我有那么一年想着回去看喜欢的姑娘,她比我低两级,我上高中的时候她才初二,我大专毕业他那时候还在高中。
我回去的那一年正好是冬天,就行着陈楚生的有没有人告诉你,和爱一个人真的有错吗?
冬天有点冷,我回去没有买厚衣服,我妈给了我她自己的棉袄,颜色很艳,但是穿在里面看不见。我去城市里等他放学,晚一些时候下雪了。
我和她走的路程也只不过是从学校的路,到回家的路,这一路,我们似乎也没有说到什么话。甚至没有并排走路,那些心急火燎的句子在内心安放了多久,酝酿了多久,始终一句话也没有讲出来。直到十字路口分开,也预示着那个阶段的爱情告一段落。
没有牵过手,当面没有说过我爱你。整个人生的羞涩,夹杂着书上和信里写过的千万种柔情付之一炬。
毕竟没有轰轰烈烈爱一场,也没有热热烈烈在一起过。
整个青春时代轰然倒塌,措不及防,这也是时代的终结。
5.十年
后面的十年我大概习惯了漂泊不定的日子。身上有点钱就换地方。
这十年中,换了很多工作。我常想一个男人得有能力吧,把能力注入自己的生命当中,功成身退的时候总能挑选到自己喜欢的姑娘吧。
事实上,有些年我卑微没有存在感的活着,从保安开始,从北京到苏州,从苏州到上海,从上海到深圳。我干着各种不一样的工作,到我发表文章,去当编辑,那种卑微感如影随形。
功能机出来的时候,智能机出来的时候,我也没有买过一部电话。
差不多有十年,家里人不知道我去了哪里,按照我爸说的话,他甚至不知道我是否还活着。
我似乎也忘了一切,忘了和太多人联系。
6.玉门
我忘了我是哪个时刻联系到玉门纪录片的导演的。
我也忘了是什么时候突然开始对这个地方感兴趣。开始在电脑上搜索图片,迫切的想看看那个曾经的地方。那个时候我已经有了稳定的工作,已经不怎么开始漂泊,习惯待在一个地方过朝五晚九的日子。
关于这个城市的想念突然间爆发了,认识那里的文友,在文字中交流这个地方。后来我发现我对那个地方的执念是破坏性的,赌气式的,多年停留在心中的理由是,如果那个城市还在,我也不会走那么远,要漂泊远方才能换得粮食。
那里搁放着我的一切,当一切都不在的时候,我就成了因为故乡最流量的那个人。
7.玉门还在
我突然觉得自己能做什么。
能挽救什么。
比如,把这个地方分享出来,结合复古的年代建筑把这个地方展示在别人的面前。
停留在的小城。复古的建筑,复古的街道,还有醇厚的记忆。
8.恢复小城
当有人说这里的房价几十块一平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很多人开始打听这个地方的房价,政府有了恢复这个地方的想法的时候这个地方似乎有过过来的迹象。
我开始找各种图片,各种影像,甚至考虑回去的可能性。能不能停留在那个地方,赚钱生活,让更多的人去到那里。
我开始召集本地自媒体,联系政府的宣传部门,积极的给出一些建议,通过自媒体让更多人认识这里。
10.希望
阿斌开着车行驶在漫无边际的公路上,听着老歌不觉潸然泪下,控制不住内心的惆怅,这么多年,物是人非,成长不可逆,未来谁又知道呢。
只要我们开始行动,总还是有希望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