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唐代文学,首先让人想到的就是唐诗,唐诗是中国古典文学的高峰。除了诗歌,唐代的文人也会写一些古文小说,中唐时期的薛用弱曾经写过一本传奇小说集,叫做《集异记》。这本小说集一共有16则故事,其中第十则是关于唐代三位大诗人的趣事。这就是王昌龄、高适和王之涣旗亭画壁的故事。
什么是旗亭
旗亭是唐代酒肆的一种。一般不位于政府划定的店肆区域内,多位于交通要塞,四面不一定具有围墙,店外高悬旗子提醒路人,此处有酒店,所以叫做“旗亭”。旗亭分布于道路的旁侧,便于行人停马下马买酒。比如晚唐大诗人杜牧《江南春》中有“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的诗句,这句诗中的旗亭就是位于外城。
唐代旗亭
旗亭画壁的故事
开元二十二年(),诗人王昌龄、高适、王之涣三人名气相当,他们都是以写作边塞诗见长。三个人在仕途上都不得志,人生经历也都有相似的地方。一个寒冷的冬日里,下着小雪,他们三人一起到酒肆里赊酒,小酌一番。
三位诗人正喝酒喝得起劲,忽然十几位梨园乐人来到酒肆,走到楼上宴饮聚会。三位诗人避开他们躲到角落,一边围着火炉取暖,一边看着伶人们聚会的热闹场面。过了一会儿,又来了四位歌伎,她们打扮得非常漂亮,珠光宝气,摇曳生姿。这些乐人开始奏乐演唱,她们演唱的内容都是当时有名的歌曲。
王昌龄三人私下约定说,“我们三人都因擅长写诗出名,平时分不出到底谁是第一谁是第二,今天我们在这里暗暗观察这些唱歌的乐人,看谁的诗能被他们伴着曲子唱出来,被唱出来的最多的那个人,就是今天的胜利者。”
旗亭画壁
过一会儿,一位梨园乐人和着拍手的节奏唱道:“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王昌龄伸出手来在墙上画了一道,说:“这是我的一首绝句”。
过了片刻,另一位乐人唱了起来,“开箧泪沾臆,见君前日书。夜台何寂寞,犹是子云居。”高适伸出手也在墙上画了一道,说道“这是我的一首绝句”。
又过了一会儿,一位乐人唱了起来,“奉帚平明金殿开,强将团扇共徘徊。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王昌龄伸出手又在墙上画了一道,说“唱了我的两首绝句了”。
王之涣认为自己成名许久,有些不服气,于是对他们两人说:“这些都是唱不出名堂的乐人,唱的内容都是下里巴人的歌,哪里是阳春白雪的曲子,这些俗气的人怎么能唱得了。”于是王之涣指着那些梨园乐人中最漂亮的一个说:“等一下那位最漂亮的乐人唱的曲子,如果不是我的诗,我就一辈子也不跟你们争高下。假如她唱的是我的诗,你们就要拜倒在我的座前,叫我师父。”大家有说有笑地等待着那位乐人唱歌。
不大一会儿,轮到那位梳着双髻的最漂亮的姑娘唱歌,她一开口便是“黄沙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王之涣揶揄王昌龄和高适说:“土包子,我说得没错吧。”
三人笑作一团,他们的笑声引吸了梨园乐人的注意,他们不知为何三人忽然大笑,纷纷走上前来一问究竟,说:“不知道几位大人在笑什么?”王昌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他们。这些梨园乐人起身下拜,说:“原谅我们肉眼凡胎没有认出各位神仙,恭请各位大人参加我们的宴会。”王昌龄三人答应了他们的邀请,与梨园乐人欢饮了一天。
唐代的诗人与乐人
这个故事的作者薛用弱生活的年代是中唐时期,距离三位著名的边塞诗人生活的盛唐时代大约有近百年的时间,而且《集异记》是一本传奇小说,可能会有一些演绎。不过通过这个故事,可以看到盛唐时期人们的娱乐生活丰富多彩,音乐和诗歌联系紧密。在当时的文人雅士宴饮聚会的席间,欣赏歌舞艺人表演非常普遍,这些歌伎所唱的歌词就是盛唐的诗歌。
伎乐俑
作为诗人,他们愿意歌伎多去演唱自己的诗歌作品,这样可以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而乐人歌伎也可以通过演唱诗歌来提升自己歌唱表演的水平,这样也会被更多的观众喜爱。文人和乐人之间的交流,使他们的创作和演唱得到了互相促进,形成了一种良性循环。
唐代梨园乐人
在故事中,当梨园乐人得知三位诗人的真实身份之后,立刻邀请他们一同宴饮,就可以看出当时的诗人在乐人眼中是很有地位的。
在故事中,还有一个有趣的对比,三位诗人当时都不得志,寒冷的冬天去一个小酒店赊酒喝,伶人乐工们穿着光鲜,大摆宴席。伶人并不以世俗的眼光看待诗人,反而非常尊重他们,请三位诗人一起谈天说地畅饮了一整天。
唐代的酒肆
唐代社会经济发展迅速,人口流动性增大,大多数文人都有四处漫游的经历。在外漂泊的人士社交空间多在公共场所,可以提供饮酒和食物的酒肆、旗亭或者酒店就成了适宜的社交场所。
诗人与乐人
中国酒文化源远流长,唐代诗人喜好饮酒的不在少数。比如李白、贺知章和张旭等人被称为“饮中八仙”,杜甫还曾写下了《饮中八仙歌》,最为人所熟知的就是“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饮中八仙
美好的盛唐景象
唐代是一个朝气蓬勃的时代,特别是盛唐时期,文人墨客尽情挥洒心中的豪迈之情。唐代的物质和文化都在迅猛发展,发展的过程中很多环节又互相促进,从而构成了丰盈美好,绚丽多姿的大唐盛世。
唐代繁华景象